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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章 喜歡女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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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月後

睿王府,如今的太子府有了王妃,似乎一切都開始變的不一樣,早晨管家向玉瓏稟告了一些府上的事情,恭敬的退下。

夏日已經接近尾聲,窗外蟬鳴依舊響亮,燥熱的暑氣沒有消退的跡象。

陪嫁丫鬟晴蘭手裏捧著一個金絲木的盒子走進來,看到玉瓏正翻王府的賬冊,忙道,“太子妃,您身體剛好,禦醫吩咐了,不能讓你費神。”

玉瓏那一劍雖然沒要了性命,但昏迷了足足三日才醒,如今養了兩個月,方恢覆些元氣。

“殿下不在,府裏的事總要有人打理!”玉瓏漫不經心的道。

“殿下又走了七日了,剛剛成親就這樣,也太過分了些!”晴蘭不滿的小聲嘟囔。

玉瓏厲目掃過來,聲音微冷,“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編排主子對錯?”

晴蘭一怔,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瑟瑟道,“奴婢知錯,奴婢再不敢了!”

“如今你已經是太子府的下人,殿下是你的主子,不管他做什麽,你都要時刻記住維護主子,明白嗎?”玉瓏淡聲道。

“是,奴婢記住了!”

“起來吧!”

“謝太子妃!”晴蘭起身,眼睛一掃方才自己抱進來的盒子,忙道,“太子妃,這是宮裏容貴妃娘娘剛剛賞下來的補品。”

玉瓏看了一眼,將賬冊合上,道,“我有兩日沒進宮向娘娘和太後請安了,正好今日去謝恩!”

“太子妃要進宮嗎?奴婢吩咐下人去備車!”晴蘭恭謹道。

玉瓏眸子一轉,道,“先回王府一趟,然後再進宮!”

“是!”玉瓏身份不比從前,一出門丫鬟嬤嬤前呼後擁的跟上來。

“本宮回王府,你們不必跟著!”玉瓏道了一聲,只帶著晴蘭坐上馬車上了街。

天氣炎熱,樹葉被曬的打了卷,蟬聲嘶啞,叫的有氣無力。

街上行人卻不少,擁擁擠擠,各自忙碌。

馬車走在朱雀大街上,行的緩慢,晴蘭坐在馬車裏,拿著玉骨香扇輕柔的給玉瓏扇風。

一股熱風刮過來,吹開了車簾,玉瓏往外掃了一眼,淡聲吩咐道,

“讓馬車在前面的酒樓前停下!”

晴蘭忙只會下去。

片刻後,玉瓏緩步進了清心樓。

還未到晌午,樓裏客人不多,四角放了冰缸,對著河面的窗子開著,一進去,河風鋪面,頓時感覺神清氣爽。

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,晴蘭給玉瓏倒了茶,侍立在一旁。

這清心樓她和玉瓏一起來過,參加伏龍幫那些人的聚會,知道這酒樓是蘇九的。

她們郡主來這裏做什麽?

玉瓏看著窗外河面,臉色淡淡,看不出在想什麽。

此時一少女從後院走出來到了賬臺前胡亂的翻找,後門一開,李泰走出來,見到自己的女兒立刻問道,

“我不是讓你去喬大人家裏打聽公子的消息,你怎麽還在這裏?”

李芯將手裏的絹帕往賬臺上一扔,癟著嘴道,“我不去!”

“你這丫頭簡直要氣死我!公子哪裏對你不好,當年我們父女流落街頭,是公子給了我們安身之地。每次來的時候,給你帶吃的用的,從來沒把我們父女當過下人看待,你到好,就因為上次公子把你送回來便記了仇,還敢有怨氣!”大堂裏沒有什麽下人,李泰一時氣急,顧不上地方不對,脫口對李芯訓了幾句。

坐在窗子前的玉瓏,眉目一動,靜靜的聽下去。

“我不敢有怨!是我沒臉去喬大人家裏行了吧,你讓別人去不就好了!”李芯低著頭,被訓的臉色青白,賭氣的道。

“我就讓你去!”李泰氣道。

“我偏不去!”李芯冷道一聲,氣呼呼的拿起茶壺去給客人倒水。

“你,真是要氣死我!”李泰嘆了一聲,女兒大了打不得,只恨自己沒好好管教她。

玉瓏背對著賬臺,擡眼對晴蘭使了個眼色。

晴蘭立刻會意,擡頭對著李芯道,“姑娘,來給我們上壺茶!”

“來了!”李芯被罵的心情不好,沒好氣的應了一聲。

慢步走過來,李芯將茶壺放在桌案上,看著玉瓏突然一怔,神色變的拘謹,“你是、”

她認出是玉瓏,想要說她是郡主,突然又想到玉瓏已經嫁給蕭冽了。

“小女子見過太子妃!”李芯低下頭去。“

在外面,沒那麽多禮數!”玉瓏溫和的笑了一聲,回眸一掃賬臺後正理賬的李泰,試探問道,“蘇九有消息了嗎?”

“沒!”李芯緩緩搖了搖頭。

“哦!”玉瓏輕輕頷首。

李芯小心給玉瓏倒了茶,咬唇猶豫問道,“太子妃怎麽會來這裏?殿下他、他還好嗎?”

玉瓏看著少女微紅的耳根,眉梢微微一挑,語氣溫淡不變,“還好!”

李芯也不離開,低著頭站在那裏,手指搓著上衣的衣角,似有什麽話難以啟齒,又舍不得放棄。

“太子妃!”李芯突然擡頭,臉上窘迫,緊張道,“小女子的命本是殿下救的,一直想償還報答殿下,太子妃能不能讓小女子進府做下人,侍奉您和太子?”

“這樣啊?”玉瓏輕笑一聲,“你是蘇九的朋友,怎麽能委屈你去做下人?”

“不委屈!”李芯急聲道,“我什麽都會做,也不怕吃苦,只求太子妃收留。”

“可是、”玉瓏面露為難,“恐怕你父親也不會同意!”

“如果我父親同意,太子妃就答應嗎?”李芯期待的問道。

“你先問問你父親再說吧!”玉瓏端莊輕笑。

“好,我這就去!”李芯激動的道了一聲,轉身要去找李泰說此事,卻見門口身影一閃,阿樹急匆匆走了進來。

阿樹一進來,徑直走向李泰,問道,“李兄,酒樓裏有沒有現銀?”

李泰吃了一驚,問道,“樹爺,出了什麽事?”

“是鏢局出了點事,急需要銀子,我手上的現銀不夠了!”阿樹焦急道。

“我,我這裏也不多啊,只有兩千兩!”李泰道。

商行,鏢局和酒樓前幾天都拿了大筆的銀子出去,留用的現銀只夠周轉用的。

偏偏這個時候鏢局出了事,而且一連出了幾樁事,都是鏢物半路被人劫了,現在主顧找上門要賠償,需要一部大筆銀子。

之前鏢局的人手不夠,阿樹也跟著走了一趟鏢,如今剛剛回來,就被幾個商戶堵上門。

鏢局裏的貨物同時出事,阿樹知道是有人故意在針對他們,可是查清楚是誰在鬧事需要時間,他們現在先要保住鏢局的信譽。

阿樹狠狠皺眉,“這怎麽辦?”

“需要銀子,我可以幫兩位!”玉瓏起身走過來,笑道,“兩位需要多少銀子?”

阿樹看到玉瓏一怔,隨即臉色冷下來,看向李泰,“為什麽要讓這個女人進來?”

“這、”李泰慌聲道,“我沒看到。”

“阿樹何必發這麽大脾氣?我是來幫你們伏龍幫的。”玉瓏道。

“用不著!”阿樹冷笑一聲。

“可是我方才聽說鏢局裏好像是出事了,真的用不著嗎?”玉瓏輕聲一笑,四目一轉,道,“不如就將這酒樓賣給我,你們隨便開價,多少都可以,有了銀子正好救急!”

阿樹臉色氣的鐵青,握拳狠色道,“我向來不打女人,你別逼我動手!”

李芯突然沖過來,攔在玉瓏面前,對著阿樹冷聲道,“你怎麽敢對太子妃動手?”

李泰一驚,忙去拉扯李芯,“這裏沒你的事,回後院去!”

“我不要!”李芯掙開李泰的手,喊道,“我以後就跟著太子妃了,是她的丫鬟,自然要維護主子!”

阿樹怒火上湧,氣極反笑,“我們大當家原來養了這麽一個白眼狼!”

“你給我滾回去!”李泰大怒,揚手“啪”的一巴掌打在李芯臉上。

李芯從來沒被打過,一下子懵了,眼淚流下來,一跺腳,向著後院跑去。

玉瓏淡淡看著阿樹兩人,冷聲道,“我本是好心,不願就算了,何必如此?”

說罷,轉身而去。

晴蘭更是不屑的掃了阿樹和李泰一眼,帶著某種優越感和高高在上,隨即去追自己主子了。

阿樹狠狠的瞪著玉瓏的背影,若不是蘇九之前交代過,不要動這個女人,他現在恨不得便一拳揮上去,打爛了她那張臉。

回雲南王府的馬車上,玉瓏臉色淡淡,坐的端莊,想起方才那個叫李芯的女子,眼中滑過一抹深意。

“太子妃不必跟這些蠻夫計較,以後咱們躲的遠遠就是!”晴蘭給玉瓏垂著腿道。

如果不是世子之前和這些人在一起,以這些人的身份,怎麽可能有資格和他們太子妃說話?

還敢如此無禮!

玉瓏垂眸不語,唇角抿出一抹似有似無的淡笑。

馬車在雲南南王府外停下,車門剛一開,突然一人走過來,彎身蹲下,做人凳讓玉瓏踩著下車。

玉瓏目光一閃,繡鞋踩在他背上,只聽那人低低道,“小人找到了她的行蹤,只是遇到了太子殿下,只好撤了回來。”

玉瓏眉頭微皺,蕭冽果然是去找她了!

“嗯,不要被殿下發現,沒有完全的把握,不要動手!”

“是!”

“伏龍幫的鏢局出了事,她也許近日會回來,可在回京的路上攔截。”玉瓏聲音微冷。

“是!”

玉瓏微一點頭,自他背上踩下來,款步往王府裏去了。

一進後院,正碰到要出門的夏桓。

玉瓏堆著笑臉迎上去,“桓兒,你要出去?”

夏桓目光森冷的看著她,“鏢局裏出了事,是不是和你有關?”

玉瓏面上笑意淡下來,“桓兒,再怎麽說,我現在也是堂堂太子妃!你覺得我會去給一個江湖門派使絆子?你太小看長姐了!”

“你這種人,有什麽做不出來?”夏桓冷瞥她一眼,“我警告你,不要動伏龍幫,否則,我一定不會饒了你!”

“桓兒!”玉瓏清喝一聲。

夏桓卻懶得再看她一眼,大步往外去了。

玉瓏臉色青白,站在那裏,渾身瑟瑟發抖。

一擡眼,便看到自己的父親夏蒼正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她。

玉瓏深吸了口氣,緩步走過去,福身道,“女兒見過父親!”

夏蒼雙手扶她起身,沈聲道,“桓兒流落草寇十二年,剛剛回府,很多事不懂,你多擔待些!”

“是,女兒知道!”玉瓏輕輕點頭。

“他終歸是雲南王府的世子,總有一日會明白的!”

玉瓏緩了臉色笑道,“桓兒是玉瓏的親弟弟,不管他說了什麽,做了什麽,女兒都不會怪他!”

夏蒼欣慰點頭,“為父知道你一向通情達理!”

他語氣一頓,繼續道,“殿下回來了嗎?”

玉瓏長睫一顫,“沒有!”

夏蒼目色淡了淡,道,“太子殿下不在,你平時便多進宮幾趟,陪陪太後和容貴妃。”

“是,女兒稍後便進宮去!”

玉瓏在府裏陪著王妃用了午飯,然後乘車進宮。

此時容貴妃正在午睡,服侍的宮女見玉瓏進來,剛要起身請安,見玉瓏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,忙閉了口。

“把扇子給我,你下去吧!”玉瓏壓低聲音道。

“是!”宮女將手裏的玉柄吉祥扇雙手遞給玉瓏,輕步退了出去。

玉瓏坐在方才宮女的位置上,輕輕給躺在美人靠上睡著的容貴妃扇風。

許久,容貴妃睡醒,見在旁邊服侍的人是玉瓏,忙起身笑道,“瓏兒何時來的,怎麽能讓你侍奉本宮,這些下人真是該打!”

“來了有一會子了,見母妃睡著,不忍打擾!”玉瓏溫婉輕笑,柔和端莊。

“委屈你了!”容貴妃招手往玉瓏坐到身邊來。

“孝順母妃是瓏兒的本分,怎麽能說委屈?”玉瓏親昵的挨著容貴妃坐下,謙和笑道。

“本宮不是說的這個。”容貴妃輕輕一嘆,“冽兒他還沒回來吧!”

“殿下有事要忙,妾身更沒什麽委屈的。”玉瓏笑容晏晏,只當不知道容貴妃的意思。

“真是個好孩子!”容貴妃輕拍玉瓏的肩膀,目光慈和。

玉瓏眸色卻黯下去,低聲道,“是玉瓏不好,讓殿下傷心,讓蘇九難過,等殿下回來,玉瓏就和殿下說清楚,即便現在和離,玉瓏也沒有半分怨言。”

容貴妃握住她的手,“不是你的錯,你何必這樣自責!你和冽兒的婚事,是皇上親許的,怎麽可能說和離就和離?”

“可是,玉瓏不願殿下和蘇九這樣下去,蘇九傷心遠離盛京,殿下放不下心,聽到有蘇九的消息便找過去,一連多日不在朝中,長此下去,總不是辦法!”玉瓏目光悲戚。

“你當初嫁給冽兒,本是大義之舉,冽兒和蘇九應該明白才是!”容貴妃沈聲道,“等冽兒回來,本宮和他好好談談,他若實在放不下蘇九,娶做側妃也可以!”

玉瓏點頭,“是,若能和蘇九做姐妹,一同侍奉殿下在,自然再好不過!”

“只是委屈你了!”容貴妃心疼的撫著玉瓏的手。

“一點也不委屈,只要殿下高興,玉瓏做什麽都心甘情願!”玉瓏微微低頭,眉目羞澀。

容貴妃見她這般神色,如何還不懂,欣慰點頭。

玉瓏在宮裏一直陪著容貴妃到天黑才回去。

暮色下,玉瓏眸子半垂,幽光閃爍。

看來她要加派人手出去,決不能讓蘇九活著回來!

過了七月以後,暑氣漸消,早晚已經有些微涼。

阿樹最近幾日忙的不可開交,一是又有鏢局分局開張,二是之前搶劫他們鏢局的人已經找到,幕後的主使人竟然是之前和他們有過節的白家老大。

因為之前的恩怨,一直暗中培養人馬,想搞垮鏢局為他的弟妹報仇。

被抓到以後,白老大卻在當夜畏罪自盡,事情不了了之。

伏龍幫的生意越做越多,已經大梁許多地方落了根,勢力漸漸壯大,伏龍幫的名氣也越來越響亮。

太子府中,玉瓏這幾日卻睡不著了。

她之前查出和伏龍鏢局有仇怨的白家,暗中支持他報覆伏龍幫。

沒想到那人卻是個不中用,才這麽短的時間就被伏龍幫的人抓大送去了府衙。

她當然不能留著他咬出自己,所以當夜便派人去了結了他的性命。

本以為這事做的什麽不知鬼不覺,沒有人會知道,誰知前日夜裏,本已經死去被埋的白老頭突然半夜被扔在她房裏。

已經開始腐爛的死屍散發著惡臭,嚇的她差點暈死過去。

白老大不會無緣無故出現,她隱隱覺得,

蘇九要回來了!

無論她如何籌謀斷了她在盛京的根基,無論她派出去多少人想殺了她,都無濟於事。

她就要回來了!

而且一定是有備而來!

八月初的時候已經入秋了,紀府中奇花異草競相開放,依舊一片蔥蘢繁榮之景。

主院內,書房的窗子半開這,斜光入內,照在男人如姣花照水般的面容上,瀲灩生姿,比園子裏的盛開的秋海棠更勝三分妖嬈。

男人手裏拿著賬本,卻明顯走了神,長眸掃向窗外,面上表情似懊惱,似想念,似氣憤,覆雜而糾結。

兩個月的時間這樣緩慢、又馬不停蹄的走過。

這期間發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。

一個多月前,阜陽開了第二家清譽商行,據說有盛京的商行名氣在,阜陽的一開張就爆滿,其他的商戶掌櫃卻叫苦不疊。

紀餘弦聽到消息,日夜不眠的趕過去,卻只碰到了太子殿下,曾經的睿王蕭冽。

兩人碰面,幾乎有些心照不宣的各自走開。

之後相繼在靖州,灃水又有伏龍幫的鏢局開業,紀餘弦繼續追上去,卻仍舊沒看到蘇九的影子。

然而蘇九爺的名氣不管是在盛京,還是江湖上,都越來越響亮。

盛京城中,自從上次的宮變之後,到是一直很平靜。

太子已定,朝中蕭敬的黨羽也漸漸被清理幹凈。

據說前幾日,蕭冽第三次向昭平帝提出和玉瓏郡主和離,昭平帝自是不同意,朝中百官也全部反對,而玉瓏郡主受傷以後,身體一直不好,聽到蕭冽要和離的事,再次暈了過去。

長歡已經真正成了雲南王府的世子夏桓,開始結交朝中權貴,和伏龍幫徹底沒了來往。

另外盛京城內的小事,就是剛剛又開了一家青樓,名字就叫清樓。

大俗又大雅。

據說這清樓雖然剛剛開張,卻生意奇好,將醉歡閣和春花樓的生意搶了不少。

突然門被敲響,打斷了男人的思路,轉頭道,“進來!”

錦楓應聲而入,稟道,“長公子,屬下剛剛得到消息,伏龍幫即將在允州開第五家鏢局,阿樹今日早上已經趕過去了。”

紀餘弦倏然起身,沈聲道,“消息太慢!”

說著快步往外走,腳步急切。

這一次他定要抓到那個女人!

“公子!”錦楓開口道,“屬下還有另外一個消息!”

“什麽?”紀餘弦停步轉身。

“昨晚,住在山莊裏的大夫人,被接走了!”

紀餘弦妙目一瞇,“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?”

“接走大夫人的人臨走的時候把莊門給鎖上了,裏面的人出不來,沒有辦法報信,還是今早屬下派去查探的人到了山莊才知道。”錦楓垂頭道。

大夫人被接走了?

紀餘弦心頭一陣激烈的跳動,那個女人回來了?

“蘇家有什麽動靜?”男人啞聲問道。

“蘇家之前在盛京的宅子為了給蘇謫兩兄弟還賬抵押了出去,聽說前兩日蘇文謙突然又有了錢贖了回來,如今蘇家人都已經搬回去了!”

“去蘇家!”紀餘弦聲音未落,人已經出了門。

馬車走到最繁華的朱雀街,被擁擠的人群堵在路上。

“什麽事?”紀餘弦一推車門,俊臉上帶著焦急和不耐煩。

“回公子,聽說剛開張的清樓今日要選花魁,人們都擠著要看熱鬧呢!”錦楓回道。

紀餘弦剛要吩咐錦楓繞路過去,鳳眸一怔,看著人群裏一道熟悉的身影進了清樓的大門,身體頓時僵住。

下了馬車,男人向著清樓走去。

“公子?您要去哪?”錦楓喊了一聲,見紀餘弦像失了魂一樣,忙將馬車靠路邊停下,快步追上去。

清樓高三層,朱門繡窗,琉璃飛檐,修建的異常富麗堂皇。

進去之後,布局和普通青樓並沒有什麽區別,只是更富貴艷麗一些,到處金碧輝煌,酒林肉池,名副其實的銷金窟,溫柔鄉。

此時大堂裏坐滿了人,前面的臺子上正有女子扭著腰身翩翩起舞,二樓人來人往,都是穿著貴氣的公子。

紀餘弦看到的那個身影已經找不到了。

但他確定,自己絕對沒有看錯。

此時一穿著幹凈精神的小廝走過來,笑道,“紀長公子大駕光臨,蓬蓽生輝,已經給您留了坐,請隨小的上樓!”

紀餘弦第一次進清樓,這裏的小廝卻認識他,可見這清樓的掌櫃著實費了心思培養下人。

男人不緊不慢的跟著那小廝後面往樓上走,一雙鳳眸四處搜尋。

小廝將紀餘弦領到二樓一雅房內,裏面香爐字畫,紅木桌椅,桌案上的青瓷花瓶裏插著鮮艷含露的海棠花,異常清幽雅致,和一樓的媚俗形成鮮明的對比,坐在裏面反而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。

隔著一道珠簾,可以直接看到一樓的高臺上。

“請公子在這裏稍作,選花魁很快就要開始了!”小廝給紀餘弦倒了茶,諂媚笑道。

茶水清透,清香襲人,是上好的碧螺春。

紀餘弦微一點頭,慵懶的坐在椅子上,眼睛看著珠簾外,依舊在尋找那道身影。

沒看到他想找的人,卻看到另一人進了隔壁的雅房,門口有侍衛守著,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百姓。

看來那人也已經知道了她回京的消息。

紀餘弦端著茶水輕抿,突然樓下一陣喧嘩,他擡頭看去頓時怔在那。

少女著淡青色長袍,墨發高束,眉長入鬢,五官精致,本是絕美的面孔,卻因為她挺拔清卓的身姿看上去雌雄難辨。

此時她正往樓上走,手臂上挽著一著淡綠色妝花長裙的絕色女子,兩人時時附耳低語,歡笑晏晏。

樓下樓上不少女子高聲叫喊,

“九爺!”

“九爺!”

蘇九淺笑回眸,拋出一個熟練輕挑的眼神,惹的樓下女子更是尖叫出聲。

紀餘弦噌的站起身,直直的看著緩步上樓的女子,只覺兩個多月的時間,女子面容未變,清絕如舊,可又什麽地方變的不一樣了。

以前的那雙清澈的眸子如今沈澱了下去,浮著以前淺淺的流光,讓人再看不到她心底想什麽。

少女坐在對面的雅房裏,隔著喧囂的人群,和兩道珠簾,似對著他舉了舉杯。

紀餘弦美眸猛然一瞇。

此時突然濃妝艷抹的老鴇出現在一樓,宣布清樓的花魁選拔正式開始了。

參選花魁的女子均是樓中最貌美,受歡迎的女子,一共十人,分別從容貌,神態,舉止方面供人評論,另外還要進行詩詞書畫等方面的比試。

只要坐在樓裏的人,都可以對競選的十位美人評定,然後給出“鑒書”,得到鑒書的最多的女子,便是今日的花魁。

青樓的花魁一般三年一選,被選中的花魁初夜最高賣到幾萬兩銀子,而且以後多是權貴的府中客,若有是那種清高傲氣的花魁,甚至可以自己挑選客人。

總之被選中了花魁,便能高人一等,過上錦衣玉食,眾人環繞的生活。

今日被推拒的十位女子已經站在臺上,面上均蒙著紗巾,雖看不到面容,但一個個身姿窈窕,豐胸細腰,墨發堆雲,氣質妖艷,還未落紗,便引得臺下眾人高呼不斷。

“多謝各位大爺今天能來捧場,今日所有的酒水免費供應,希望眾位玩的開心,馬上競選就要開始,我們會給各位爺派發鑒書,您喜歡誰,就寫上姑娘的名字,等下我們的人會去您手裏取。”

穿著芙蓉色淺金絲如意緞裙的老鴇,臉上笑的像了塗了彩的牡丹花。老鴇說完,果然有小廝將粉色繪著桃花的鑒書每人一份的派發下去。

紀餘弦雅房的珠簾一撩,一小廝也送了一份進來。

此時臺上的十位美人在圓臺上走了一圈,一遍二樓雅房內的客人都能看到,隨即摘下面紗。

能參選花魁的自然都是樣貌不俗的美人,這十位女子中,或端莊秀麗,或氣質文雅,或神色清冷,或嫵媚風情……應有盡有。

僅僅十人,卻似看遍了天下的美女。第一輪從神態和面貌便淘汰了五人,剩餘的五人再分別進行琴棋書畫的表演。

紀餘弦已經等的不耐,只想現在便到對面,找那個女人對峙。

此時一女子舞罷,眾人進入高潮,一個個臉色漲紅,眼睛發直,直勾勾的看著臺上女子,嘶聲喊叫。

隔壁沒有動靜,而對面蘇九帶進去的女子正倚在她肩上笑著什麽,笑的花枝亂顫,蹭著蘇九的胸口上下起伏。

男人眸光一寒,霍然起身。

而對面突然珠簾一撩,蘇九起身走了出來,站在木廊前,似為了看的更真切。

她身邊的女子依舊像是沒骨頭般的偎著她,端了酒盞送入她口中,蘇九也不接,直接低頭便飲,然後對著女子挑眉一笑,笑顏清絕俊美,惹的那女子滿面嬌羞。

錦楓呆呆的看著,訥訥道,“少夫人不會受了情傷以後開始喜歡女人了吧?”

他話音一落,只覺周圍氣溫猛降,幾乎讓人遍體生寒,他主子臉色難看,一雙鳳眸冷冷的盯著對方,似馬上就能飛出幾把刀子。

當然都是插在那個偎著蘇九手臂的女人身上。

紀餘弦知道蘇九站出來,就是不想讓他、或者他們去找她,眸子一轉,他又坐了下去。

感受到主子身上的濃濃怨氣,錦楓閉口不敢再說話。

樓下女子還在展示自己的技藝,這些女子從小學習的便是這些,琴技或者書畫的造詣甚至比一些大家閨秀還要好,加上她們身上神秘和惹人同情的身世,更讓人著迷。五個女子相繼有人被淘汰,一個時辰後,一名叫淺秋的女子勝出,成了眾人選出的花魁。

女子著一身淡藍色的煙水百花裙,身姿裊裊,曼妙出眾,身上帶著一股沈穩的書香氣,然而如桃的面孔上,一雙秋水明眸卻又異常的勾人。

從頭到尾,女子神色淡淡,唇角的笑恰到好處,即便奪冠被眾星捧月的站在高臺中間也不見任何得意,反而笑的越發謙和溫柔。

整個清樓一片歡呼聲,樓下的男人全部都站起來,拔著脖子往臺上張望,只為今日還有幸能看到花魁。

以後再見,可就沒這麽簡單了。

無數花瓣從天而降,女子向著四面鞠躬感謝。

老鴇滿臉堆笑的走到臺上,示意眾人安靜,高聲道,“今日不僅是咱們淺秋奪魁的好日子,還是她第一次迎客,哪位爺願意憐香惜玉要了咱們淺秋的初夜,現在就可以出價了!”

眾人一聽頓時沸騰起來,無數叫喊聲起此彼伏,價錢從二百兩開始,只片刻間便漲到了一千兩。一千兩、

兩千兩、

五千兩

八千兩

……

價格一直在攀升,人們似乎都已經瘋狂,看著臺上女子的一顰一笑,縱使傾家蕩產也值得。

“兩萬兩!”一聲清越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。

老鴇立刻興奮激動的喊道,“蘇九爺出了兩萬兩!還有更多的嗎?”

樓下眾人齊齊擡頭,目光驚愕,羨慕,讚賞的投降那少年。

兩萬兩雪花白銀,買一個清樓女子的初夜,這位蘇九爺也算是一擲千金為紅顏了。

這幾日常來清樓的人都聽說過這位蘇九爺,今日第一次見,均驚訝大梁新起的這位富商竟如此年輕。

“還有比蘇九爺出價更高的嗎?”老鴇扯著嗓子喊道。

“三萬兩!”

紀餘弦隔壁的雅房內,傳來低沈的一聲,守在旁邊的小廝立刻高聲叫喝道,“蕭公子出銀三萬兩!”

“五萬兩!”

紀餘弦淡聲道,眸光沁了雪般的清寒,他倒要看看她想玩什麽花樣?

“紀公子出銀五萬兩!”

話音一落,下面幾乎已經鴉雀無聲,和大梁首富砸銀子,他們真的砸不起。

這裏面屬老鴇最開心,已經笑的合不攏嘴,問道,“還有更高的嗎?”

“七萬兩!”蘇九唇含輕笑,面不改色的直接加了兩萬兩。

還不等小廝唱喝,紀餘弦的雅房中便已經傳出,

“十萬兩!”

整個清樓都是倒吸氣的唏噓聲。

老鴇驚喜的瞪大了眼,手撫著胸口以免自己激動的暈過去,轉頭看向蘇九,

“九爺,您還漲嗎?”

蘇九挑眉一笑,看向對面,“紀長公子一擲十萬兩,大概是真心喜歡淺秋姑娘,既然如此,君子不奪人所愛,淺秋姑娘就讓給紀長公子了!”

她旁邊女子歪頭嫵媚笑道,“九爺還有我呢?”

“對!”蘇九伸手一挑女子的下巴,“小爺還有蓮兒。”

錦楓一臉同情的看向自己主子要滴下水來陰沈的臉。

以前他主子的情敵是男人,尚且如此艱難,如今還加了女人……

簡直是造孽啊!

他主子到底上輩子欠了少夫人什麽債?

老鴇在下面喊了幾聲,都沒有人敢再加價,最終清樓花魁淺秋的初夜被紀餘弦十萬兩銀子買走,這也是盛京城甚至整個大梁清樓女子賣出最高的初夜了。

雖然花魁選拔結束,但是樓裏依舊熱鬧喧嘩,沒有搶到花魁的男人,心裏不甘,便把眼睛又放在其她女人身上,各自又尋歡作樂去了。

對面蘇九擡步下樓,不忘和其她女人調情歡笑。

紀餘弦起身欲跟上去,卻見一小廝走進來,恭敬道,“這是九爺讓小人轉交給紀公子的,請公子過目。”

男人妙目一閃,接過來打開,

“這十萬兩銀子蘇某替長公子付了,以感激長公子照顧我母親三月之情,淺秋奉上,祝公子今晚春曉愉悅!”

男人握著紙條的手猛然握緊,額上青筋只跳。

老鴇帶著淺秋過來,笑道,“今晚淺秋便是長公子的了,望長公子笑納!”

淺秋柔柔福身,聲若黃鸝,“奴家見過長公子!”

紀餘弦唇角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,那女子本絕美之姿,在他面前卻嬌容失色,男人長眸一瞥隔壁,笑道,

“本公子將淺秋送個隔壁蕭公子了,你去蕭公子身邊服侍!”

淺秋一怔,半垂的嬌面微白,輕聲應道,“是!”

紀餘弦長腿一邁,大步往外走。

隔壁雅房內,蕭冽手執茶盞,一雙深不見底的墨眸半垂,不知道正在想什麽。

老鴇進來,說了來意,他沈目掃向正下樓的紀餘弦,看也未看旁邊站著的淺秋姑娘,起身便往外走。

老鴇眾人頓時都驚在那。

這三人一個賽一個加價,此時美人送到面前為何連看都不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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